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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 猛男落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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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章 猛男落淚

白洋雙眼大睜, 陡然提高了音量:“王八蛋,你在哪兒呢!”

蕭行聽到白洋這番話,忽然意識到了什麽, 飛速地站了起來。

隨著白洋的問話, 電話那邊卻異常安靜, 只能聽到呼吸聲。白洋的手指關節都仿佛灌了鉛,捏著手機松不開, 然而還是鎮定且緊繃地問:“你現在,在哪兒呢?說話。”

“我們……”唐譽的聲音一晃而過。

“你受傷沒有?”白洋打斷他。

“我們先去公安局。”唐譽說。

“你到底有沒有事!”白洋筆直的背有了一絲坍塌的跡象。

“小冬也沒事,到公安局再說吧, 保持聯系。”唐譽說完就結束了通話, 白洋仍舊捏著手機, 嗓子裏的話仿佛隨風而散, 吹進了窗外濃得化不開的黑夜裏,無處落腳。

不知過了多久,蕭行和白洋一起坐在公安局的等候大廳裏, 面前是警務須知和工作人員名單,頭頂是24小時不滅的冷色白熾燈。這回換成了蕭行給白洋倒了一杯水,遞過去:“他在電話裏怎麽說的?”

“我哪知道他怎麽說的, 跟我有什麽關系?”白洋接過水一飲而盡。

蕭行緩緩地坐下,將白洋一切不正常的舉動都盡收眼底, 然後繼續一刻不停地看著掛鐘:“不管怎麽樣,沒事就好。”

“他最好有事。”白洋捏著玻璃杯, “不過……你這回算是和小冬說開了, 應該沒有誤會了吧?既然兩個人心裏都放不下對方就趕緊覆合吧, 沒什麽比好好在一起更重要。”

“誰和他說開了?你看我像是說開的狀態麽?是他單方面隱瞞我, 甩了我, 我沒氣死只因為我心寬。”蕭行又看了看手表,時間已經接近午夜,馬上奔著淩晨去了,“唐譽真在電話裏說姚冬沒事?”

“嗯,這回算他倆命大吧。龔晨說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,在園區裏每個人手裏都有人命,殺人就和宰畜生似的。也不知道他倆是怎麽逃脫的……”白洋說著說著忽然停了,兩個人都同時聽到了車子的動靜,有車開進院了!

蕭行的胸口又開始了奇異的共振,裏面那顆經歷了千錘百煉和無數次體能上限的心臟陣陣亂跳,喉嚨裏也再次湧出了腥甜。然後他終於看到了期盼已久的車,不是一輛,是三輛,但是每一輛都不完整,不是碎了玻璃就是歪了保險杠,車門凹陷,車漆刮得慘不忍睹。他在蕭凈修車鋪幹了這麽久都沒見過刮成這麽嚴重的車門,這應該是修不好了。

剎車片的聲音也格外刺耳,蕭行一聽就聽出剎車片已經報廢了,肯定磨穿了。

在大廳裏等待的公安人員也湧向了門口,一下子擋住了白洋和蕭行的視線。蕭行眼看著視線被慢慢擠壓,趕緊拉著白洋往前走,連嗓子破音了都不知道:“讓讓,讓讓,這邊有家屬!”

而到了這時候,白洋反而有點退縮,這些車是怎麽來的?唐譽家裏來人了?

但是這時候哪有人管什麽家不家屬,警察比他們還急,還緊張,三輛一看就經歷了艱難一戰的車子終於穩穩停好,前面的門開了,跳下來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。只不過他的白襯衫完全染紅,白色成為了紅色當中難以尋覓的顏色。

蕭行正在下樓梯,兩三秒之內整個心肌的血全部凝固,共振消失,嗓子裏卻一甜再甜。他緊抓著白洋的手腕不放,手指顫得攥不住什麽,隨後又從車上下來了一個人,穿得差不多,襯衫被劃破了好長一道裂口。

他捂住腹部,顯然掛彩。就在這一刻蕭行的兩條腿完全麻了,在水裏叱咤的腿部肌肉驟然緊縮,成為了毫無彈性的鉛石。

緊跟著從另外一輛車上跳下來一個人,額頭全都是鮮血。蕭行越走越慢,仿佛全身的血液被瞬間放光,寒冷從後背而起。

白洋只覺著拽著自己的人雙腿一軟,高大的身影差點給臺階跪一個。

“你怎麽了!沒事吧?”他連忙拉住了蕭行。

“沒事。”蕭行搖搖頭,嗓子裏的腥甜瞬間冒得更盛,擡手一擦竟然是血沫子,“剛才坐太久,腿麻了。”

“你……”白洋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勸他,“你這是上呼吸道毛細血管裂了。”

“別逗了,我不小心咬著舌頭了。”蕭行呼吸頻率也逐漸急促,站穩後趕緊再往前走。可是現在他暫時看不到詳細狀況,光是警察就把車子圍了個裏三層、外三層。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嗓子出血,他一直覺得血腥味往口鼻裏面鉆,揮之不去。

“姚冬!姚冬!”索性他喊了起來,仗著身高優勢到處亂找,終於他焦急的眼底閃出一抹重獲新生的色彩,看到一個穿著首體大游泳隊秋冬款隊服的人下了車,明明看到了,可蕭行反而更加不寒而栗,他不知道害怕著什麽。

姚冬完全沒聽到有人叫他,回來這一路他才發現自己有幾個指甲蓋在掙紮中全翻了,手指疼得連連落淚。再加上臉上都是土,一哭就哭花了,臟兮兮的臉蛋上兩行哭出來的痕跡,站在人群中不知所措。

在看到警察的那一刻,姚冬全身力氣突然一下子卸掉了。

白洋只覺著手腕特別疼,大蕭還攥著不放,都快把自己的骨頭捏碎了。蕭行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看到的一切,怎麽每個人都在流血?唐譽不是說沒事麽?

“你快過去啊,你拉著我幹什麽?”白洋提醒蕭行。

蕭行的意識完全空白,聽到了一陣噠噠噠的聲響,從口腔裏發出,上牙磕著下牙。被白洋提醒了一聲他才放開他的手,臉色青白,沒有血色。眼前陷入了混亂,公安人員也亂成一團,還有人喊著醫生的名字,白洋在這片混亂中迅速尋找著,終於在這片絕境裏看到了唐譽的背影。

看過了那些人觸目驚心的傷口,白洋首先松了一口氣,最起碼唐譽的身上幹幹凈凈,沒什麽血跡。他又看了看,確定周圍沒有其他唐家的人才走向他,充滿調笑地喊:“你楞著幹嘛呢!”

唐譽背向著他,一動不動。

“嚇傻了?餵!”白洋繼續喊。

唐譽仍舊沒有動,平日裏一絲不茍的發尾不聽話地散開著,將襯衫領口完全遮住。

“你幹什麽呢!叫你聽不見啊!”白洋厲聲喊道,撥開兩個警務人員朝前面擠著,終於走到了開闊的地方。那些人一定是唐譽的保鏢吧,看這樣子就是,自己真夠傻,居然還空出精力去擔心他,唐家怎麽可能讓唐譽出事,有這些人的保護他怎麽會出事。

他和自己,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。

白洋繼續往那邊走著,一這樣想完就告訴自己不要再著急了。周圍全都是人的喊聲,白洋慢悠悠地朝唐譽靠近,又覺著自己可以不用過去。這時唐譽的身子一動,朝著後面轉動,白洋冷笑一聲:“呦,現在知道轉過來了,京城太子爺就是金貴,出動這麽多的……”

唐譽的側臉完全轉了過來,白洋的聲音停下來,腳步也停在原地。

白洋看著他流血的耳朵,怔了下,眼睛裏有什麽亮光稍縱即逝:“你助聽器呢?”

就在這時,有一個人被車上的保鏢踹了下來,手反剪身後,銬著手銬,接二連三的人被踹下來,拎下來,白洋調轉方向,力氣大到無法阻攔,狠狠地推開了旁邊的警察:“讓開!”

沒等警察阻攔,白洋揪住地上一個,也不管這人到底是誰,將他的臉狠狠朝著地上一砸。剛變得井然有序的收容流程再次被白洋打亂,攔得攔,擋得擋,瞬間變成了混戰似的。也不知道是警察故意放水還是怎麽著,兩三個人去拽他都沒有拽動,好幾次都被白洋甩脫了手,實施著單方面的毆打。最後蕭行攔腰抱住白洋的腰才把人從地上掀起來:“白隊你冷靜點兒,打死了怎麽辦!”

白洋嘴裏嘶嘶地喘著氣,面目猙獰。

“冷靜一點兒,這不是你跟我說的麽?”蕭行將白洋抱到一旁,這才放下,“人不能感情用事。”

白洋擦了下拳頭,慢慢地平覆著呼吸節奏。耳邊又響起了警察的聲音:“哪個是齊天?”

“這個。”保鏢從車裏踹下最後一個,撲通一聲,一個人滾到了地上。

這就是齊天?白洋還沒看清那人的面孔,只覺得眼前黑色一閃,大蕭比火車沖得都快,腳下擦出火星子似的躥了過去,他先是一楞,你大爺,你不讓我動手是怕我打死了你沒得打是吧?

齊天的手上也有手銬,已經失去了反抗能力,滾下車之後又被人拎起來,隨即鐵錘一樣的拳頭不斷地砸向他的肋骨。蕭行將他打倒,坐在他身上左右開弓,恨不得親手把他的骨頭打碎了,打碎他天靈蓋算了,直接看看這種人的腦漿子什麽樣!

兩三個警察再次撲了上去,試圖將蕭行拽起來,但是這回是真的沒法拎動。直到又來了兩個警察,一起鉗制住蕭行的一條胳膊,他的左拳頭還在不斷地往下砸,聲聲悶響。所有人都在往後拽他,連白洋都過來了,蕭行被拽得打不到齊天,一只手無法用力,卻再次反撲過去,用另外一只手死死地掐住了齊天的喉嚨!

齊天的臉開始憋得通紅,根本喘不上氣。

“大蕭!大蕭!”白洋這才開始恐慌,蕭行是真打算直接打死齊天了,“你松手!松手!”

蕭行根本聽不見任何人的話,硬生生地頑強抵抗著,手指深深陷入齊天的皮膚。

“蕭行!”白洋咬牙堅持著,使出了吃奶的力氣,所有人都搖搖晃晃,根本站不穩,“你松手!”

蕭行已經殺紅了眼,哪裏顧得上什麽松不松手,齊天的臉在他面前變成了豬肝紅,嘴唇的顏色變得很深。

又來了兩個警察,大家齊心協力終於將蕭行從齊天的身上拽了起來,齊天也終於能喘氣了,像脫水的魚不斷大口呼吸,又因為迷走神經被掐得時間過長而無法睜眼。白洋終於松了一口氣,他可不希望大蕭在自己面前犯刑事案件,現在他主觀意識這麽強,絕對不是過失殺人,真死了就是故意的。

沒想到好不容易給拽起來的蕭行還沒放棄,一腳踹向了齊天的肚子,把剛被人扶起來的齊天踹飛了好幾米。

你大爺的,白洋一陣頭疼,真他媽牲口似的,按不住他。

“小冬!小冬還在那邊呢,你快去看他!”無奈之下白洋只能搬出這個理由,“小冬,小冬他也受傷了!”

蕭行全身被怒火點燃,仇恨迅速轉移成後怕往每一根血管裏面澆灌,他差一點就要失去姚冬了,再也找不到這個人,說不定再次看見姚冬就是在社會新聞上,誰也沒法救他。自己的牙齒用力地咬著舌頭,血沫子又一次沾到發白的顫抖的嘴唇上。四周的警務人員更多了,連公安局的清潔人員都來了,將犯罪嫌疑人團團圍住,急救車的燈也閃進每個人的視線範圍裏,照亮了濃霧一樣的黑天。

姚冬一直站在原地,他很想動但是又動不了,周圍好亂好亂。他聽什麽都不清楚,有點像一場比賽結束後的耳鳴,眼睜睜地看著大蕭朝他走了過來,鼻梁骨不爭氣地開始發酸。

大概是每個人都被蕭行剛才的瘋勁兒嚇了一跳,這時候也沒人再擋著他了,蕭行毫無阻礙地到了姚冬的面前,直勾勾地盯著姚冬,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。

姚冬微微一動都覺得好累好疼,傻呆呆地站在他面前。

蕭行朝他伸出了一只手。

姚冬應激性地抖了一下,用胳膊抱住了自己的腦袋。

蕭行的手繞過他的脖子,克制不住地抱住了他,在姚冬看不見的地方壓抑地往下掉著眼淚。

第一趟急救車是先運送犯罪嫌疑人的,由於齊天是組織裏的強力骨幹,他身上有許多可以挖出的情報,所以務必要保證他的生命安全。在等待第二趟急救車的時候公安人員先給他們做了一些簡單的包紮,好在都沒有什麽致命傷。

姚冬一直低著頭坐在蕭行的大腿上,胳膊緊緊地摟著他的脖子,臉埋在他的鎖骨上面,一句話都不想說。蕭行一邊拍著他的後背一邊給隊裏發信息,先給教練和隊友們報了個平安。大家都沒睡,要不是學校不允許,他們都已經跑到警察局來了。

“大蕭,你過來一下,警官找你。”白洋從辦公室裏剛出來,朝他招了下手。

“我沒法去啊。”蕭行看了看姚冬,早知道剛才就掐死齊天算了,他從沒見過姚冬嚇成這樣。

“我幫你。”白洋坐了過來,輕輕地拍著姚冬的後背。姚冬雖然害怕但是沒有嚇傻,知道警察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說,所以放開了大蕭的脖子,扭身……坐到了白洋的大腿上,用力地抱著他。

“好了,沒事了。”白洋輕輕地拍著他,給大蕭遞了個眼神。蕭行這才很不情願地進了辦公室,推開門後說:“那些人得死刑吧?不會判個無期然後再緩刑吧?現在死刑是不是直接吃槍子兒?”

“你先坐下。”警官指了下辦公桌前的椅子。

“不會是安樂死吧?”蕭行不甘心地問,“現在死刑可以觀刑麽?”

“你這……”警官無奈地撓了撓日漸後退的發際線,“我不是法官,我不能嘴皮子一碰就槍斃他,量刑不是我們的工作。我想問你的是,姚冬有沒有和你說過他們的計劃?”

“他們的計劃?還有誰?”蕭行咳嗽兩聲,嗓子裏的腥甜轉變成了沙啞疼痛,“他什麽都沒跟我說過……被逼的話不算幫兇吧?而且他沒有騙過別人,除了騙我。我是他前男友,騙男朋友不算犯法,這很正常的。”

“你冷靜。”警官更加無奈,兩個人始終沒在一條線上,“我們剛剛聯系了姚冬的姐姐,她在四川工作。她和我們說……這是她和弟弟的計劃,暑假之後假裝當了暗樁,那邊也有人盯著她,他們是在拖延。”

“啊?”蕭行腦子裏亂成一片,這算什麽?高原英雄小姐弟?一家人都這麽虎?

“暑假裏,姐弟倆都被扣押、毆打、恐嚇,拖延是為了讓齊天背後的上級現身。齊天背後還有一個叫呂程的男人,他準備在短期內回國,大概就是這幾天,如果當時他們報了警,呂程就不會再回來了,齊天這條線就會被放棄。姐弟倆上了套,但是都不甘心,所以才有了現在這個局面。”警官的嗓子也沒好到哪裏去,潤了潤茶水,繼續說,“他姐姐那邊已經被當地的同事保護起來了,估計那邊也可以收網了。”

“他……”蕭行真的無法將“臥底”這兩個字和姚冬聯系在一起,“那……那個呂程,抓到了麽?總能抓到吧?這算立功吧?”

“呂程這條線我們已經盯了很久了,他不回國,我們拿他沒有任何辦法。其實就算他們當時報了警,我們也可以操縱齊天去欺騙呂程,將人騙回來。”警官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,“姐弟倆的心意非常好,都是看不得違法行為的好市民,但是關鍵時刻還是要相信我們,不能以身犯險。這次……要不是另外一位受害人有私人保鏢,後果不堪設想。你出去一定要好好地勸勸他,不要再過於相信自己的能力,任何事都要第一時間報警,好嗎?”

蕭行點了點頭,離開了辦公室。他從白洋手裏接過了姚冬,姚冬已經穩定多了,不再渾身打顫。

“說說說說什麽了?”姚冬戰戰兢兢地問。

蕭行想了想,忽然一笑:“牛逼啊,警察說多虧你們,否則呂程就抓不著了!”

姚冬一楞,然後綻放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美好笑容。

白洋在等候大廳裏兜兜轉轉,另外一邊坐著唐譽和他的6個保鏢,每個保鏢都在打電話。他先是接了一杯水,等了一會兒之後朝那邊過去,結果眼前的6個保鏢齊刷刷地站了起來,看向了警察局的正門。

正門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,走來一個穿黑色大衣的男人,他徑直走向唐譽,白洋捏了捏水杯,停下了腳步。

作者有話說:

大蕭:先安慰安慰他,再發脾氣。

小冬:太好了,我真適合當臥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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